前半夜的梦似乎依旧是被人群追杀的经典桥段。
再次入睡后,我遇到了一条大蛇。那是一条会说话的大蛇,通体有着绿色的鳞片,生有六只眼睛,每只眼睛有三片虹膜。
开始奶奶告诉我院子里有蛇的时候,我并没有太在意。走到院子里,才发现是一条巨大无比的蛇,在院子里的残墙后休息着。墙是灰色的,很高,但我清楚它是用黄土搭成的;墙上有个五十厘米见方的空洞,姑且可以算作窗户,透过它就可以看见蛇的身体。我向窗户望去,却看到了一幅不可思议的光景:我的高中同学阿杰坐在窗沿上,似乎正在和那条大蛇对话。不多久后,他注意到了我,于是转过头来对我说:“这条蛇是无害的。”话音刚落下,这景象就消散了,取而代之的是直视着我的九个瞳孔。
就像他说的,那并不是一条凶猛好斗的蛇。他只是安静地在我们身边游动,从窗户游进又游出。但迫于那硕大的体形的压迫力,我们依旧一动也不敢动。僵持了一会儿以后,蛇开口了。他的声音低沉又嘶哑,但不浑厚,是平庸的音色的集合,就像一件起了球的毛衣,而织成它的毛线是街上每一个过路行人的声音。但出乎意料的是,这声音里没有夹杂嘶嘶声。蛇用缓慢易懂的句子讲述着他与曾经的爱人的回忆,也告诉我们他的心怎样一点点碎裂。他说了什么,我已经全部忘记了;但在残留的印象里,那些句子里没有悲伤,只有异样的平静。
于是我们抛出越来越多的问题。也许是因为得寸进尺了,像是警告一般,我脑中突然闪过一个骷髅头——黑色的衬底上,由红色的墨水描出的骷髅头。头骨的一半是溃烂的,像是被烫伤的皮肉生出的水泡层叠在了一起。于是大蛇发了狂,开始撕咬周围的一切,包括构成梦境的材质本身。我扭头就跑,向外面狂奔。
回头时,似乎看到一幅画,画中有一堵灰墙,和舞动的大蛇。